紀曉嵐生平(轉)紀曉嵐,名昀,曉嵐為其字,號春帆,別號茶星、三十六亭主人、觀弈道人,晚號孤石老人、石云。直隸河間府獻縣人(今屬
河北省滄縣)。他是乾隆丁卯科順天第一名舉人,甲戌科進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授編修,辦理院事,歷任日講起居注官、侍讀左庶子、侍讀學士,后來因為牽扯進他的兒女親家___兩淮鹽運使盧見曾(字澹園,又字抱孫,號雅雨、道悅子,山東德州人,任長蘆、兩淮鹽運使)的一個案子,被 發(fā)配到
烏魯木齊,在戍所里任印務章京,鞅掌簿書,那是乾隆三十四年的事。第三年便被恩命召還,復任編修。從此在宦途上一帆風順,歷任日講起居注官侍讀侍講學士、詹事府詹事、內閣學士、總理中書科事務。也任過兵部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兵部尚書、禮部尚書,誥受光祿大夫,經(jīng)筵講官兼文淵閣直閣事,賜紫禁城內騎馬。
不過紀曉嵐一生中最主要的業(yè)績,是他的學術活動。他一直是官方學術工作的領導人,凡有編輯之役,修書之事,他必在其間。他歷充
武英殿纂修官,“三通”館提調兼纂修官、“功臣館”總纂官,<勝國諸臣殉節(jié)錄>總纂官、國史館總纂官、方略館總校、<四庫全書>總纂官,<職官表>總纂官、<八旗通志>總纂官、實錄館副總裁官、會典館副總裁官。一生中他參與了多少重要典籍的編修,不可勝數(shù)。
除了修書,他干得比較多的另一件事就是做考官了。他先后任過乾隆山西鄉(xiāng)試考官、庚辰會試同考官、壬午本省鄉(xiāng)試同考官、提督福建學政、甲辰會試副總裁官、己酉武會試正總裁官、嘉慶丙辰會式正總裁官、己未武會試正總裁官、壬戌會試正總裁官。每赴其任,必有詩傳示同僚,以躬謹相勉。他不憚作余力,獎掖后學,故門人眾多。經(jīng)他之手,提攜了許多人才。
紀曉嵐的祖籍,在江蘇應天府上元縣紀家邊村,明永樂二年(1404年),遷江南大姓實幾輔,紀曉嵐的先祖紀椒坡便一路北上,最后入籍于離獻縣九十里的景城。明崇禎中,紀曉嵐的高世祖紀申這一支,遷居離景城三里之遙的崔爾莊。
經(jīng)過二百多年,子孫生齒繁衍,到了清代,紀家已成了獻縣屈指可數(shù)的大姓了。
獻縣在直隸省的東南,是京幾通往東南地區(qū)的門戶。“南京到北京,御道十八弓”,這御道就是從獻縣穿過。這里東臨渤海,西倚太行,南控齊魯,北鎮(zhèn)京衛(wèi),又是人文淵藪,漢武帝同父異母的哥哥劉德,封為河間王。都城便設在獻縣。史稱獻王修學好古,實事求是,工于整理古籍,搶救文化遺產(chǎn),所得皆古文先秦書,被服儒術,六藝俱舉,文約指明,學者宗之。
紀曉嵐在他的<灤陽消夏錄>中曾說:“余家距海僅百里,故河間古謂之瀛州,地勢趨東以而高,故海岸陡,潮不能出,水亦不能入。九河皆在河間,而大禹導河,不直使入海,引自北行數(shù)百里,自碣石乃入。”
在<日華書院碑記>中,他概其鄉(xiāng)邑之風土民情謂:“獻縣于河間為大邑,土地沃衍而人多敦本重農(nóng),故其民無甚富,亦無甚貧,皆力足以自給。又風氣質樸、小民多謹愿畏法,富貴之家尤不敢逾尺寸,或遇雀鼠之訟,惴惴焉如臨戰(zhàn)陣?!?nbsp;
紀家是詩禮傳家的
書香門第,紀曉嵐的高祖紀坤,廩膳生,有詩集<花王閣剩稿>行于世。紀曉嵐的曾祖紀鈺,一生多有善行義舉,多次出谷賑饑,全活鄉(xiāng)親無數(shù)。他父親紀容舒,康熙恩科舉人,歷官戶部四川山東二司員外郎 ,刑部江蘇司郎中,去云南姚安知府,且著述頗豐,著有<唐 韻考>、<玉臺新詠考異>,俱錄入<四庫全書>,又著有<杜律疏>八卷,載入<四庫全書目錄>。紀曉嵐從小便生長在這樣一個文化積淀頗為雄厚的家庭之中。
紀曉嵐生出于雍正二年甲辰六月十五日午時,關于他的出世,民間有許多神奇的傳說,史傳也有過記載,江藩所著<漢學師承記>中就說:“河間為九河故道,天雨則洼中汪洋成巨浸,夜有火光。天申(紀曉嵐之祖父)夜夢火光入樓中而公生,火光遂隱。人以為公乃靈物托生也?!?nbsp;
這難免有傳奇色彩,但紀曉嵐小時候有“特異功能”卻是真實的事情,在<槐西雜志>中,他曾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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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紀曉嵐生平(轉)
余四五歲時,夜中能見物,與晝無異,七八歲后漸昏閽,十歲后遂全無睹,或夜半睡醒,偶然能見,片刻則如故,十六七歲后以至今,則一兩年或一見,如電光石火,彈指即過,蓋嗜飯日增,則神明日減耳。
這個時候,他已年近七十,成為文壇的泰山北斗,當不會胡言亂語來欺騙世人。
紀曉嵐四歲開蒙,從此卷軸筆硯,一生未曾離身。他天資聰穎,讀書過目不忘,被視為神童。
十一歲那年,紀曉嵐隨父親到京師,不久,與當時有名的學者李穆堂(紱)、方望溪(苞)相往來,并師從董邦達,同在一起切磋的朋友有劉補山、蔡季實、竇元調、陸青來、李應弦、陳楓崖、李云舉、霍舉仲等。這些人后來大都成為一代名流。
這段時間潛心讀書和廣為交游,使紀曉嵐在二十四歲那年考上了順天鄉(xiāng)試的第一名。乾隆十九年甲戌會試,他中二甲第四名進士,改庶吉士,從此步入翰林。
紀曉嵐三十六歲奉命典試三晉,第二年充任國史館總纂,不久又提督福建學政,可謂是青年才俊了。這個期間,他參與纂輯<熱河志>,重訂<張為主客圖>,輯<沈氏四聲考>,重訂史雪汀<風雅遺音>,著<南行雜詠>,刪定<陳后山集>、<帝京景物略><史通削繁>
四十五歲,紀曉嵐被授予侍讀學士,就在這一年,因牽扯了他姻親盧見曾的官司,他被發(fā)配烏魯木齊。
兩年的大漠風沙沒有使他意志頹唐,卻讓他更加參透了人生的三味,讓他變得更豐厚、更扎實了。一百六十首<烏魯木齊雜詩>,洋溢著他的才情,也蘊藉著他對人生的大思考。
恩命召還,治裝東歸,走了四個多月才回到冠蓋云集的京華。紀曉嵐恍如隔世,面對友人贈送的一張<八仙對弈圖>,他寫下了這樣的詩句:
十八年來閱宦途
此心久似水中鳧
如何才踏春明路
又看仙人對弈圖
局中局外兩沉吟
猶是人間勝負心
那似頑仙癡不醒
春風蝴蝶睡鄉(xiāng)深。
他對“世事如棋”發(fā)出了感慨,他向往“春風蝴蝶睡鄉(xiāng)深”的悠閑境界。但這不過是一種心靈的憧憬而已。
這一年,他點勘了《瀛奎律髓》、《文心雕龍》、《王子安集》、《韓致堯集》、《唐詩鼓吹》、諸書。
紀曉嵐五十歲,天降大任于斯人,受詔總篡《四庫全書》,他一生的榮耀與輝煌,在此達到了頂點。
《四庫全書》是一項曠古文化工程,紀曉嵐入主四庫館,十有余年,凡六經(jīng)傳注之得失,諸史記載之異同,子集之支分派別,罔不扶奧提綱,溯源徹尾。它著錄書籍三千四百六十一種。七萬九千三百零九卷,存目書籍六千七百九十三種,九萬三千五百五十一卷,總計一萬零二百五十四種,十七萬二千八百六十卷,幾乎囊括了乾隆以前中國歷史上的主要典籍。
紀曉嵐又瘁畢生之力,著《四庫全書總目》,撮著作之大凡,審傳本之得失,成為中國目錄學的巨著。又編《四庫全書簡明總目》二十卷,大而經(jīng)史子集,以及醫(yī)卜詞曲之類,提綱摯領,別采精要。
紀曉嵐生活的年代,是所謂“雍乾盛世”,也是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日益激化的一個時代。尤其是乾隆皇帝在位期間,封建專制統(tǒng)治發(fā)展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這一歷史時期的顯著特點,便是大規(guī)模文字獄的興起。
有清以來,嚴酷的文化專制從康熙帝始,到雍正朝為發(fā)
軔。紀曉嵐出生的第二年,便有川陜總督年羹堯的文字獄。紀曉嵐五歲那年,即有呂留良文字獄、謝濟世私注《大學》誹謗案等。雍正朝十三年,文字獄近二十起,乾隆朝六十年,文字獄有一百三十余起,這是僅僅見諸于史冊的記載,被湮滅者尚不在其數(shù)。
乾隆朝的文字獄五花八門。它的罪名有妄議朝政、謗訕君上、妄為著述、不避圣諱、篡擬禁史、懷戀勝國、收藏禁書、隱匿不首、隱寓譏諷、私懷怨望、多有悖逆之詞、隱藏抑郁之氣等。用最荒唐的邏輯推理,胡亂引申作者原意,只憑想象斷定作者動機,使一大批無辜人受到迫害。在受害人當中,既有一般生員、塾師、舉人等中下層知識分子,也有宗室貴族及政府官吏,此外還有商人、僧侶、江湖術士等。文字獄的株連,也遠遠超過了《大清律》的規(guī)定。制造文字獄是乾隆一生政治活動中的一個重要內容,也是其文化政策中的一個重要方面。借文字獄打擊朋黨、提高皇權,至少在雍乾二朝是個發(f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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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紀曉嵐生平(轉)
乾隆構筑文字獄的手法也是十分卑劣的。
文字獄高潮期間,所有的統(tǒng)治機器為了清查案情、追究同黨、查繳書版而全速運轉。觸此網(wǎng)者,或被凌遲,或被砍頭,或被流徙,便是墳墓里的僵尸也不放過。文網(wǎng)恢恢,甚至連那些偶爾信手涂鴉的瘋子也不能幸免。乾隆朝瘋漢文字獄有二十起之多,可視為一大奇觀。
紀曉嵐就是在這樣一片文化專制的風聲鶴唳之中,入主《四庫全書》篡修之事的。
作為乾隆帝“文治武功”的一項重要內容,開館修《四庫》是他對知識分子“胡蘿卜加大棒”式的籠絡和威逼,在種種文化專制的高壓之下,從事這項工作的危險決非聳人聽聞。
一方面,隨著禁書政策的日益嚴厲,修書過程中,不斷有書籍被指控為違礙而遭禁毀,《四庫》開館期間的五十余起文字獄,大多是從修書得到的“眼線”。僅是乾隆四十五年,為了徹底清理“違礙”字句,乾隆帝傳諭,四庫館對存目書及準備發(fā)還藏書家的書籍進行檢索,總計查出了應毀書一百四十四部,抽毀書一百八十一部,數(shù)量之大,令人瞠目。長達十九年的禁書活動中,共禁毀圖書三千一百余部,銷毀書版八萬塊以上。這個統(tǒng)計數(shù)字,尚不包括民間自行銷毀之書版。
另一方面,雖然四庫館臣屢被恩寵,賞哈密瓜,賜千叟宴,然因繕寫違制或校書訛錯,動輒得咎。紀曉崗屢被記過,因《古文尚書》、揚子《法言》等書多次獲咎,出錢賠寫過校錯書籍,幾次被罰往承德校書,頗有幾番險象叢生。然而他比起陸費墀來,還算是幸運的。乾隆五十二年,帝于進呈全書中發(fā)現(xiàn)違礙字句,令重新繕寫,并嚴飭館臣,總校陸費墀困此賠光了家產(chǎn),憂憤而死,死后仍被抄沒房產(chǎn)祖業(yè),只留下兩千兩之數(shù)作為家屬贍養(yǎng)。另一總纂陸錫熊,則在赴盛京(
沈陽)校書途中,連凍帶嚇,死于客次。
難能可貴的是,在這種種高壓之下,紀曉嵐還是以一己之力,保護了一大批書籍免遭秦火。
紀曉嵐的仕途基本上是順暢的,他一直是乾隆皇帝的一個寵臣,這并非是他處事圓滑。他曾自作挽聯(lián)曰:“浮沉宦海如鷗鳥,生死書叢似蠹魚,”可謂心境之真實寫照。他要在夾縫中生存,其實難矣哉。
朝鮮書壯官徐有聞說過:“和
珅專權數(shù)十年,內外諸臣無不趨走,惟王杰、劉墉、董誥、紀昀、鐵保、玉保諸人,終不依附?!?nbsp;
朝鮮冬至書壯官沈永興,曾評價紀曉嵐:“尚書紀昀,文藝超倫、清白節(jié)儉,雖寵愛不及和珅,而甚敬重之。一弊裘七八年?!奔o曉嵐能夠潔身自好,不與權臣同流合污,是一個知識分子氣節(jié)之所在。
紀曉嵐以才華橫溢名世。他閎覽博聞,文情華瞻,于書無所不通,貫徹儒籍,修率性情,時人稱為通儒。他在學術上的建樹是多方面的,在音律學、考據(jù)學、譜牒學、目錄學諸方面皆可扛鼎。
他不輕率著書。嘗謂:
吾自校理秘書,縱觀古今著述,知作者固己大備,后人竭其心思才力,要不出古人之范圍,其自謂過之者,皆不知量之甚者也。
陳康祺《郎潛紀聞二筆》也曾說他平生未嘗著書,間為人作序記碑表之屬,亦隨地棄擲,未嘗存稿。從以上他的話可以看出一個真正的飽學之士的謙虛。
七十歲的紀曉嵐曾總結過他自己的心路歷程:
余性耽孤寂,而不能自閑,卷軸筆硯,自束發(fā)至今,無數(shù)十日相離也。三十以前,講考證之學,所坐之處典籍環(huán)繞如獺祭。三十之后,以文章與天下項馳驟。抽黃對白,恒徹夜構思。五十以后,領修秘籍,復折而講考證。今老矣,無復當年之意興,惟時拈筆墨,追錄舊聞,姑以消遣歲月而矣......大旨期不乖于風教。
總篡《四庫全書》的艱辛與躬謹已印證了他驚人的意志力和博大精深的學識。
即使是在時人眼中,他的行為方式和思想方式也與常人迥異。比如,他終生不吃米谷,面只有偶爾食之,飲酒時只豬肉一盤,熬茶一壺。宴請客人吃飯,唯舉箸而已。英熙齋曾見他的仆人捧火肉一盆,約三斤多,紀曉嵐一邊說話一邊吃,須臾而今,這一餐飯就算打發(fā)了(事見沈云龍輯《清代明人軼事》)?!睹钕泯S叢話》記他在家時,幾案上必羅列榛、梨、棗之屬,隨手攫食,時不住口,因此人們說他是猴精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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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紀曉嵐生平(轉)
雖然以肉當谷,但紀曉嵐卻不吃鴨肉?!堵犓蓮]詩話》云:“西溟不食紀文達不食鴨。自言雖良庖為之,亦覺腥穢不下咽。且賦詩云:靈均滋芳草,乃不及梅樹。海棠傾國姿,杜陵不一賦。”
另外,紀曉嵐平生不善飲酒,嘗自述:“平生不飲如東坡,銜杯已覺朱顏
酡。今日從君論酒味,何殊文士談兵戈。”紀曉嵐不以不善飲為憾事,且將此同蘇東坡相比,以為雖不能飲酒,卻自有其旁觀者的樂趣在,再詩謂“仆雖不能飲,跌宕亦自喜,請為壁上觀,一笑長風起?!?nbsp;
在紀曉嵐時代,滄州所出產(chǎn)的滄酒馳名海內,聲譽如同今日之茅臺,一罌可值四五金。然地方釀酒人為防征求無饜,相約不以真酒應官,雖笞捶不肯出,十倍其價亦不肯出。地方最高行政長官,連一滴酒也嘗不到,其他人就可想而知了。滄州酒有許多神妙之處,一是舟車運輸,一搖味即變,須在安靜處澄半月,其味乃復。二是庋閣保存二年者,可再溫一次;十年者,溫十次如故,十一次則變味。一年者再溫即變,二年者三溫即變,毫厘不能假借。紀曉嵐的同年好友董曲江的叔叔董思任,最嗜酒,他做滄州牧時,竟連一口滄酒沒能嘗到。罷官后,再到滄州,一位進士請他喝滄酒,他喝了如
醍醐灌頂,大發(fā)感慨曰:“吾深悔不早罷官”。紀曉嵐的《欒陽續(xù)錄》記下了這段佳話。雖不善飲,然紀曉嵐卻頗知酒之三味。
跟他不能飲酒可相提并論的,是他極嗜旱煙,且煙道頗為出神入化。《清稗類鈔》記:
河間紀文達公,嗜旱煙,斗最大,能容煙葉一兩許。煙草之中,有黃煙者,產(chǎn)于閩,文達亦嗜之。
又記:
紀文達有戚王某喜吸蘭花煙,入珠蘭花于中,吸時甚香,然王之煙斗甚小。一日訪文達,自謂煙量之宏,文達而語之曰:“吾之斗于君之斗奚若。”乃以一小時賽吸,于是文達吸七斗,王亦僅得九斗也。
《芝音閣雜記》也記載他的煙槍甚是巨大,煙鍋亦絕大無朋,能裝煙三四兩,每裝一次,可自虎坊橋宅邸至圓明園,吸之不盡,都人中稱他作“紀大煙袋”。有一天他的煙袋丟了,別人都替他著急,他卻連說無妨,第二天去東小市,果然見一小攤上擺著他的煙槍,于是以微值購還。因為這支煙槍奇大,別人得之無用,況且京中絕無第二支,所以容易找回來。因為嗜煙,紀曉嵐也實在鬧出不少類似“靴筒走水”之類的笑話。
紀曉嵐感情生活,是典型的顯貴方式。十七歲那年,他娶東光縣望族、時任城武縣令的馬永圖之女為妻。操辦這件婚事的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紀晫(字晴湖),紀晫比紀曉嵐年長十八歲,幼時提挈保護,逾于所生,為紀曉嵐娶親,又花費數(shù)百金,而她自己嫁女兒,僅略具簪環(huán)衣裳而已。紀曉嵐對這門親事是滿意的。但是他又廣續(xù)妾媵,這件事也得到了他那位兄長的認可,他自記謂:“公(紀晫)自少至老無二色,昀頗妾媵,公弗禁,曰:妾媵猶在禮法中,并此強禁,必激而蕩于禮法外矣?!保ā恫智绾怪俱憽罚?nbsp;
在眾多的妾媵中,他最喜歡的沈氏和郭氏。沈氏字明玕,其祖上為長洲人,流寓河間。明玕神思朗徹,殊不類小家女,曾說:“女子當以四十以前死,人猶悼惜。青裙白發(fā),作
孤雛腐鼠,吾不愿也”。明玕死時,年僅三十歲。郭氏名彩符,死時年齡也很輕。紀曉嵐為她們題寫了許多詩篇,極其纏綿
悱惻。他為郭氏寫的悼詩,其一云:
風花還點舊羅衣,
惆悵酴
釄 片片飛。
恰記香山居士語,
春隨樊素一時歸。
他為沈氏所寫的悼詩謂:
幾分相似幾分非,
可是香魂月下歸。
春夢無痕時一瞥,
最關情處在依稀。
到死春蠶尚有絲,
離魂倩女不須疑。
一聞驚破梨花夢,
卻記銅瓶墮地時。
而紀曉嵐為馬氏寫的祭文,卻充滿著禮教,而無愛戀之情。他之所以對馬氏還比較滿意,一是她顯赫的家世,二是她賢淑的女德。馬氏對沈氏明玕,不僅不潑醋,反而疼愛有加,待如親生女兒,這使紀曉嵐非常感動。然而紀曉嵐的情愛觀畢竟沒有走出一般士大夫的圈子,他極力主張守節(jié)是一種順化自然的愛情極致,在他所著的《閱微草堂記》中,許多情愛故事都反映了他的這種觀念。
八十歲后的紀曉嵐似乎已進入他生命的暮年,但這只是生理上的現(xiàn)象。在他的一生中,他很少有袖手不問世事的時候。在他去世的前二年,還上奏摺駁山東巡撫請增設左丘明五經(jīng)博士,并且為婦女請命,認為橫遭侮辱屈死的婦女,應打破循例予以旌表,視同屈死的烈士忠臣。這個舉動在當時頗有驚世駭俗之意義。
嘉慶十年乙丑正月初六日,紀曉嵐調禮部尚書,協(xié)辦大學士,加太子少保,并管國子監(jiān)事。二月,他負責祭奠田妃事宜,充先醫(yī)廟承祭大臣,這次他感染了風寒,遂一病不起。
紀曉嵐卒于是年二月十四日,享年八十二歲,謚文達,取“敏而好學可為文,授之以政無不達”之意。
在他死后的第二年,《四庫全書》的續(xù)補、繕錄及??保扛婵?。
(何香久,河北黃驊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國家一級作家,
滄州市文聯(lián)副主席,滄州市作家協(xié)會主席。著有多部有關紀曉嵐的研究專著,擔綱主編了《紀曉嵐全集》3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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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積明: 戴東原與紀曉嵐
關于戴東原的生平和思想,人們已經(jīng)做了很多文章.然而,令人遺憾的是,對于紀曉嵐與戴東原的關系很少有文章提起,縱然有所涉及,亦是驚鴻一瞥,語焉不詳.其實,關于這兩位大學者,頗有些話可說.
紀曉嵐初識戴東原是在乾隆二十年(1755年)。其時的紀曉嵐,“初授館職,意氣方盛,與天下勝流相馳逐,座客恒滿,文酒之會無虛夕”。其時的戴震,則不過是一介窮困潦倒的縣學生。
乾隆二十年,33歲的戴震訟其族人子豪侵占祖墳,“豪倚財結交縣令”,“令欲文致”戴震罪,戴震不得已,只身入京避難,寄旅于款縣會館。戴震當時的境況非常狼狽,不僅“人皆以狂生目之”,而且“行李衣服無有”,“幾不能供值粥”。為了解脫困境求得發(fā)展,戴震前往拜訪京都名學者,希冀憑籍自己的深厚學力,引起他們的注意。在京都文化名人中,最初器重戴震才學的是錢大昕。這位大學者在《戴東原傳》中記載戴震初入京都學術圈的情況說:“一日,(東原)攜其所著書過予齋,談論竟日,既去,予目送之,嘆曰:‘天下奇才也!’時金匣秦文恭公蕙田兼理算學,求精于推步者,予輒舉先生名,秦公大喜.即日命駕訪之,延主其邸,與講觀象授時之旨.以為聞所未聞。秦公撰《五禮通考》,往往采其說焉.高郵王文肅公安國,亦延至先生家塾,令其子念孫師之戶”
一時間,“館閣通人”紀駒、王鳴盛、王袒、朱筠等.紛紛前往款縣會館拜訪,“叩其學.聽其言,觀其書,莫不
擊節(jié)嘆賞,①”“先后與先生定交,于是海內皆知有戴先生矣”①。
紀陶結識戴震后,對戴震十分欣賞??吹酱髡鹑绱司狡?紀聽將他接到自己家中居住。兩人終日談道論學,情誼甚篤。在安定的生活環(huán)境與溫馨的友誼氛圍中,戴震著手開始《勾股割圈記》的寫作秒。與此同時,他將所著《考工記圖》書稿呈紀峋指教。紀晌贊嘆不絕,“欲付之梓”。鑒于書稿“圖后附以己說而無
注”,紀陶建議戴震將注補上,戴震聽取了紀購的意見.“遲之半戴,……刪取先后鄭注,而自定其說以為
補注”?!坝衷桨胼d”.亦即乾隆丙子(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夏.經(jīng)過修訂的《考工記圖》在紀的的支持下刻印成功,紀購特為之序。在序中,紀峋盛贊戴震學問:“戴君深明古人小學,故其考證制度、字義,為漢以降儒者所不能及,以是求之圣人之遺經(jīng),發(fā)明獨多。《詩》三百、《尚書》二十八篇、《爾雅》等,皆有撰著?!逼渌犊脊び泩D》亦“為治經(jīng)所取益固巨”。紀的又接著指出:K考工記圖》雖頗有價值.“然戴君不喜馳騁其辭’,“余獨慮守章句之儒不知引申,膠執(zhí)舊聞,沽沾然動其詠也.是以論其大旨以為之序首心。其情真摯深厚。
乾隆二十年的相識,使戴震和紀的成為莫逆之交。戴震凡赴京師,總要居于紀的家與他切磋學問,互訴別情。紀峋在《與余存吾太史書》中記敘這一情形說:“東原與的交往二十八年,主陶家前后幾十年。”凡所撰錄不以均為算陋,頗相質證,無不犁然有當于心者”珍。紀的也往往以所著文章取教于戴震。在作于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夏的《審訂史雪汀(風雅遺音)序》中,紀晌便記述道:“于時休寧戴君東原主予家,去取之間多資參酌
當然,戴震與紀購在多年的學術切磋交流中不免有意見分岐。較大一次沖突便是圍繞戴震的《聲韻考》發(fā)生的。
在中國音韻學上有兩位主要人物。一位是三國魏的經(jīng)學家、訓話學家孫炎,他撰《爾雅音義》.用反切注音,反切從此盛行。另一位是唐代僧人神琪,他類聚雙聲之字,同四聲、迭韻結合起來,作《四聲五音九弄反切圖》一為(陸法)言等韻者所祖’。戴震作《聲韻考》.“力辯反切始魏孫炎,不始神琪”,更稱“唐以前無字母之說,神琪字母乃剿竊儒書而托詞出于西域。紀的雖然贊同戴震“反切始魏孫炎”之說,但卻不同意戴震“神琪字母乃剽竊儒書”的見解。他推尋源流,指出:“聲韻之學.實肇于西域’,其播揚于中土的軌跡,也歷歷可尋.認為戴震所謂“神琪字母乃剿竊儒者”之說是缺少歷史依據(jù)的.“亦如利瑪竇后,推步
作者: 無終子 2006-6-3 23:29 回復此發(f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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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回復
測驗參用西法耳.豈可謂歐羅巴書全到竊洛下、鮮于之舊術哉?”紀的在指出戴震論斷失誤之際,還對戴氏的思路加以細密剖析.他毫不客氣地指出,戴震“博極群書”,對于《隋書·經(jīng)籍志》的記載“不應不見”,“均嘗舉此條諸東原,東原亦不應不記”。但戴震刻《聲韻考》時,“仍諱而不言,務伸己說”,“堅持成見”.其根本性的意旨便在于“不使外國之學勝中國.不使后人之學勝古人”.在紀昀看來,這樣的觀念,實為“通人之一蔽”。由于戴震擬刻《聲韻考》時,“計昀必異論,竟不謀而付刻。刻成昀乃見之,遂為平生之遺憾”,“自恨當時不能與力爭,失朋友規(guī)過之義”。這番爭執(zhí)無疑是紀、戴關系上最不愉快的一事。而紀昀對待中國之學與外域之學關系的觀念見解顯然要較戴震來得高明和富于理性。
盡管紀昀和戴震因《聲韻考》的刊刻發(fā)生過不快,但兩人的篤深情誼并未因此損毀。乾隆三十八年(1733年),戴震因紀昀舉薦,以舉人之身入《四庫全書》館任纂修官.戴震逝世后,紀的深情賦詩曰:“披肝露膽兩無疑,情話分明憶舊時?;潞8〕令^欲白,更無人似此公癡?!逼鋺涯畹客鲋忌畛琳鎿?。
紀昀與戴震的友誼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影響到紀均的思想,尚缺乏足夠的直接材料加以確證,但至少在如下兩方面,紀昀與戴震的思路頗具一致性,這就是:
(一)強調物質的統(tǒng)一性,反對程朱理學鼓吹的“理先氣后”、“理在事上”的客觀唯心論。如戴震在《孟子字義疏證》卷上指出:“就事物言,非事物之外別有理義也。‘有物必有則’,以其則正其物,如是而已矣?!彼M而指斥程朱派“分理、氣為二本”,并在有形的物質世界(天地萬物)之外設置一個“無鄉(xiāng)無跡”的
精神本體,以之作為天地萬物本質的學說,其結果是使學者“皓首茫然.求其物不得”。紀昀則在《四庫全書總目·(朱子語類纂)提要》中批判理學家的“理先氣后”說:“必謂先有天地之理,然后太極生兩極。如其所說,是理又別是一物,可以生氣。然則,氣未生時,理又安在?”兩人所論,都透露出唯物主義自然觀的
運思方式.
(二)堅持“理存乎欲”的社會倫理觀,反對程朱理學以天理滅人欲的道學唯心論。如戴震提出“理者,存乎欲者也”。的著名論點,更揭露“理欲之辯,適成忍而殘殺之具”。紀的呼應戴震的戰(zhàn)斗批判,在《閱微草堂筆記》中記載了一則則講學家“以理殺人”的驚心動魄的故事,《灤陽續(xù)錄(五)>中一對情竇初開的
小兒女,只因相遇而笑,便在嚴密的禮教的室息下葬送了青春。紀的借筆記小說的手法,以冤魂“夜夜為厲”來懲治這些道學家,更宣稱:“地獄之設,正為斯人。”[松按 這一點是歷來論紀者所艷稱的.但<
筆記>中隨處可見站在當權者立場上,宣揚壓迫民眾的觀點的段子.其可憎乃不減于道學家.而且紀的危害甚至更大.因為道學之論太不近人情,反沒人肯照辦.紀的說教放下姿態(tài),反更具欺騙性.當然筆記中也不乏清新喜人的短札,不當一概而論.]
關于紀昀與戴震之間的思想聯(lián)系,可以參考的還有美國學者本杰明·埃爾曼的一段議論。這位獨具慧眼的“老外”研究清代的學派,明確地將戴東原與紀曉嵐聯(lián)系在一起:“漢學家紀的是戴震的支持者。當他被任命為《四庫全書》總纂時,聘用了戴震及其他長江下游的學者們……這里的(直隸和京師北京)漢學家們通常反映了江南學者如戴震、錢大聽的影響,。這無疑是頗富啟發(fā)性的見解.
注釋:
①《紀文達公遺集》,卷16,《翰林院侍講寅橋劉
墓志銘》。②江藩:《國朝漢學師承記》,中華書局1983年11月版,第85頁。③③《潛研堂文集》,卷3,《戴東原傳》。④⑦《紀文達公遺集,卷18,《考工記圖序》。⑥段玉裁:《戴東原先生年錯》。⑧ 《紀文達公遺集》,卷12,《與余存吾太史書》。⑨《紀文達公遺集》,卷80網(wǎng) 《四庫全書總目》,卷41,經(jīng)部,《重修玉篇》條。⑩《四庫全書總目》卷-12 ,經(jīng)部,《欽定同文韻統(tǒng)》條。 ⑥④《孟子字義疏證》,卷下。 《清代的學派》,《中國史研究動態(tài)》,1983年第8期。
作者: 無終子 2006-6-3 23:29 回復此發(f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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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回復:紀曉嵐生平(轉)
好像跟電視里看的那個不太一樣的說
作者: 最愛
蔡卓妍 2006-6-4 00:41 回復此發(f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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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回復:紀曉嵐生平(轉)
按 這一點是歷來論紀者所艷稱的.但<筆記>中隨處可見站在當權者立場上,宣揚壓迫民眾的觀點的段子.其可憎乃不減于道學家.而且紀的危害甚至更大.因為道學之論太不近人情,反沒人肯照辦.紀的說教放下姿態(tài),反更具欺騙性.當然筆記中也不乏清新喜人的短札,不當一概而論.
這條夾注是我加的。讀紀氏的筆記時感受頗深,他就是要編故事嚇百姓。
作者: 半山老人 2006-6-4 00:47 回復此發(f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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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回復 8:紀曉嵐生平(轉)
你讀史能讀出自己的見解來,而并非受傳統(tǒng)的束縛,這很值得學習。
作者: 最愛蔡卓妍 2006-6-4 00:51 回復此發(f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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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回復
紀曉嵐寫故事說,仆人不忠于主人,來生都變成
螃蟹被活活煮死。讀至此我氣得差點沒把書摔了。
不過這一則還寫得挺好。那女的太慘了,那毫無人道的時代!
雍正壬子鄉(xiāng)試,返宿白溝河。屋三楹,余住西間,先一南士住東間。交相問訊,因沽酒夜談。南士稱:『與一友為總角交,其家酷貧,亦時周以錢粟。後北上公車,適余在某巨公家司筆墨,憫其飄泊,邀與同居,遂漸為主人所賞識。乃摭余家事,潛造蜚語,擠余出而據(jù)余館。今將托缽山東,天下豈有此無良人耶?』方相與太息,忽窗外嗚嗚有泣聲,良久語曰:『爾尚責人無良耶?爾家本有婦,見我在門前買花粉,詭言未娶,誑我父母,贅爾于家,爾無良否耶?我父母患疫,先後歿,別無親屬,爾據(jù)其宅,收其資,而棺衾祭葬俱草草,與死一奴婢同,爾無良否耶?爾婦附糧艘尋至,入門與爾相詬厲,即欲逐我,既而知原是我家,爾衣食於我,乃暫容留,爾巧說百端,降我為妾,我茍求寧靜,忍淚曲從,爾無良否耶?既據(jù)我宅,索我供給,又虐使我,呼我小名,動使伏地受杖,爾反代彼撳我項背,按我手足,叱我勿轉側,爾無良否耶?越年馀,我財產(chǎn)衣飾剝削并盡,乃鬻我於西商,來相我時,我不肯出,又痛捶我,致我途窮自盡,爾無良否耶?我歿後不與一柳棺,不與一紙錢,復褫我敝衣,僅存一褲,裹以蘆席,葬叢冢,爾無良否耶?吾訴於神明,今來取爾!爾尚責人無良耶!』其聲哀厲,僮仆并聞。南士驚怖瑟縮,莫措一詞,遽
噭然仆地。余慮或牽涉,未曉即行,不知其後如何,諒無生理矣?!?/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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