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鄉(xiāng)是滄縣軍馬站村。幼年時在本村上了幾年私塾,1930年春天到滄縣回民小學讀高小。當年秋,因與回民同學一起生活不方便,便轉(zhuǎn)到滄鎮(zhèn)西河沿耶穌教會辦的樂善園小學。這里學習條件較好,圖書館里報刊、雜志較多。有《大公報》、《益世報》、《庸報》、《世界日報》、《中學生》和鄒韜奮主編的《生活周刊》等。學校開設農(nóng)業(yè)課,還講三民主義,這在當時是最進步的了,對我這個只念過“四書”“五經(jīng)”的少年,真是大開眼界。
不久,一位叫張德讓的老師來到我校教國文、歷史、英語。他往往不照課本講,喜歡給我們講杜甫的《三吏》、《三別》,白居易的《賣炭翁》,然后借題發(fā)揮講統(tǒng)治階級如何殘酷地壓迫、剝削勞苦大眾。還講《西廂記》里的唱詞,批判反動封建禮教。有時,他也應付差事似的講點《圣經(jīng)》。到1930年的冬天,他開始講左翼作家如魯迅、郭沫若、矛盾、蔣光慈等人的文章,講施洋、林祥謙等烈士的英勇事跡,講軍閥吳佩孚的罪行,揭露帝國主義利用教會辦學校、設教堂、辦醫(yī)院,搞慈善事業(yè)的目的是麻醉中國勞苦大眾,以便成為他們的順民。他曾說,這比帝國主義的軍事壓迫還陰險。
九一八事變后,
1931年10月底,在以省立滄縣二中為代表的進步學生的影響下,滄縣各界人民積極投入抗日救亡運動。根據(jù)大家的強烈要求,在城隍廟西廣場召開了第一次抗日救亡市民大會,我對這次會印象很深,當時上臺講演的有二中學生楊欽、王耀臣、劉義松、樂善園小學校長高夢鶴、回民小學校長馬毅夫。大家慷慨陳詞,不少市民也激動地上臺講演,呼吁抗日救國。因我聽張老師說他在燕京大學時認識一位叫潘訓(潘漠華)的左翼作家在二中教國文,所以我特別想聽聽二中學生的發(fā)言。楊欽在講話中采取問答式,他說:外患是什么?是日本帝國主義。內(nèi)患是什么?是南京政府的不抵抗主義。怎么辦?要對日宣戰(zhàn)!劉義松講話時鏗鏘有力,臺下不時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最后由王耀臣宣讀了《抗日倡議書》和通電。所謂通電,就是要求南京對日宣戰(zhàn)和大會提出的抗日主張,以滄縣市民的名義油印出來,加上“快郵代電”四個字,往各處寄發(fā)。會后組織了游行示威,樂善園小學的學生在派頭,通過小南門,沿順城街走到福吉慶大商店門前,一路高呼“禁止販賣日貨”等口號。同時以二中學生為主就,樂善園小學等參加,監(jiān)察了滄縣城里各商店的日貨,每到一商店先查賬目,再查門面和倉庫的日貨,各店的掌柜主動拿出賬目迎接,并保證賣完后不再出售日貨。同時為了擴大抗日宣傳力量,滄縣城里了學聯(lián),樂善園小學的代表史孫洪波,二中代表史楊欽。那時,河北省政府主席是于學忠,他對學生抗日活動采取不聞不問的態(tài)度。滄縣國民黨部室親南京政府的,但沒有多大力量,對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的滄縣人民聲勢浩大的抗日救亡運動不敢干涉,所以檢查抵制日貨的行動沒有受到公開阻止,頗有成效。僅以日本仁丹為例,九一八事變前吃得人很多,可是從事變后再也沒有看到有人公開吃日本仁丹,學生是一個也不吃的。
接著就是為東北抗日義勇軍募捐,我們把捐的錢集中起來,由學校寄給鄒韜奮主辦的《生活周刊》轉(zhuǎn)交。
這年12月,仍以學生為主召開了第二次滄縣市民抗日救亡宣傳大會,大會會場仍在城隍廟西廣場上。雖然天氣寒冷,但到的人很多。這次主要是以文藝形式宣傳,二中的
1932年初,張德讓老師介紹我們到滄縣城里小南門一家小文具店買書,并告訴我們只要到店里說“向買不容易買的書”,他們就把柜子里的革命書籍拿出來讓你挑選。我們在這里買了不少有益的書,記得有《魯迅選集》、《獨秀文存》(主要是五四運動前后的文章)馬克思、恩格斯的傳記,以及天津地下黨秘密出版的揭露國民黨內(nèi)幕的《太平洋之風云》等。那時滄縣城里不過兩萬人左右,有這樣一個秘密經(jīng)營進步書刊的小店,對進步思想在滄縣人民心中的傳播作用是很大的。
這年春天,天津市委派廖華到滄縣了解、布置黨的工作,住在
不久,王明路線的那個“保衛(wèi)蘇聯(lián)”的口號也輾轉(zhuǎn)到滄縣來了,
1932年6月,二中校長楊學山無故開除了楊欽、李偉等七個黨、團員學生。張老師知道后,讓我們?nèi)フ倚iL高夢鶴,讓高校長去與楊講理,勸楊收回開除學生的決定。通過爭論,楊被學生駁的啞口無言,但仍堅持開除學生,最后不歡而散。由于二中舉辦的學習展覽會我們拒絕參加,楊學山對樂善小學進行了報復。暑假升學時,二中竟然一個也沒有錄取樂善園小學畢業(yè)的學生。鑒于這種情況,我畢業(yè)后報考了天津省立一中。后因日本人在天津活動猖獗,父母不放心,中途輟學1933年暑假,我考上二中,與何啟君在一個班。在那里與樂善園小學同學孫洪波(黨員)接上了頭,他秘密告訴我,張德讓老師是滄縣縣委書記,孫國誠(孫敬文)是二中的黨支部書記,這話是在二中北面的一個土臺上說的,并要我們不要喪失信心,要團結(jié)斗爭,改變低潮狀況。那次他還介紹給我一些進步書刊。
1934年春,幾個縣的共產(chǎn)黨組織連遭破壞,白色恐怖籠罩著滄縣。有一天,孫洪波告訴我滄縣黨組織遭到破壞,他要去天津謀生。張德讓老師免遭逮捕也走了(1938年我和張德讓老師見面時,他告訴我,那次滄縣黨組織遭到破壞時滄縣紳士劉相臣告發(fā)的)。面對日軍步步進逼,國民黨不顧民族危亡,全力“剿共”,這種令人痛心,憤懣的局面,我們幾個同學就像搞點活動。1934年8月至10月,一家刊物連續(xù)刊載了由魯迅的《阿Q正傳》改編的劇本,我就組織我們班的學生排演。我記得大家都不愿演吳媽和小尼姑,我自保奮勇演吳媽,又拉了幾個小同學演小尼姑。陽歷年演出時看得人很多,觀眾不是地為我們古鼓掌,這次宣傳大大活躍了滄縣縣城的政治空氣。
1935年下半年,華北形勢日趨危急。由于“何梅協(xié)定”的簽訂,同學們到處議論紛紛?!半p十節(jié)”各報透露消息說,華北要特殊化(親日化),有的報紙被“開天窗”(因國民黨政府檢察后,撤掉不準印的新聞、言論,報上出現(xiàn)了空白)。接著就傳來殷汝耕要成立偽政權(quán)“冀東防共自治政府”及國民黨宋哲元要成立“冀察政務委員會”的消息。那時日本“浪人”(流氓)、“高麗棒子”(日本雇傭的朝鮮人)已到滄縣活動,在歧口一帶走私很猖獗,同學們焦急不安,覺得“亡國當頭,讀書何用?”一些愛國師生如孟雪庭老師及何啟君、劉爾旬、楊欣等同學都活躍起來。何啟津找到我說:“咱們干咱們的!”孟老師還囑咐我們不要哄校長,要讓學生會出頭。于是我們到各班串聯(lián)。
1936年一開學,反動校長于繼孟也暗暗活動。我問何啟君,“咱們怎么辦?”他說:“咱有打狗團,會把敵人的反動氣焰打下去的?!辈痪?,何啟君告訴我要組織“津南武裝自衛(wèi)會”。我發(fā)展了幾名同學加入。
這學期,國民黨大量發(fā)展黨員,二中高中有相當一部分學生加入了國民黨,他們也問我加入否?我說:“我不出賣靈魂就?!彼麄冋f,“有一天你會后悔的!”果然,下學期開學后,于繼孟通知,不讓我升二中高中,轉(zhuǎn)校也不開證明,從此我就失學了。在家呆了一年,組織武裝抗日不成。1937年我又去北平考高中。七七事變后回到家鄉(xiāng)。因和黨沒有聯(lián)系,我覺得長此以往不是辦法,堅定去陜北找黨。幾經(jīng)周折,1938年我離開滄縣到了延安。
注:戴其萼,滄縣軍馬站人,解放后在不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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